又一篇未完成的故事。
貼出來,希望自己不會忘記她。
那麼,有朝一日,也許會有可能再度出現,重新延續。
儘管筆風已與當年稍有不同,很難能再續寫了。
其實,這是一篇走向很詭異的小說。
P.S新版面冬天,雖然,現在天氣還不算冷。但是好想過聖誕節!
記憶的花園
第一章 回憶
十七歲那年初春,流蘇與一票同學騎車夜遊,是夜,他們玩的很瘋,在西岸濱海公路上呼嘯吆喝,吹了一夜海風,淋了雨,回到家後,流蘇生了一場病。
起先只是輕微感冒,但因忽視病毒威力沒有好好調養,病情漸漸加重,後來轉成肺炎,流蘇險些喪了命。
總算在家人與醫師的照顧下,病情得到控制,但這一病,卻讓流蘇的體質變得禁不起風吹雨打,一個多月下來,她足足瘦了十幾公斤,並且於往後大病小病不斷,只要任何季節性的流行病一散播開來,很抱歉,她沒一次能夠躲得過。
變成藥罐子的她再不能夠同她那票死黨一起飆車夜遊,因她虛弱的禁不起那樣瘋狂的折騰。
她甚至連學校那邊也三天兩頭告假。
一個禮拜有簽到三天就算是高出席率了。
即使到學校上課,通常撐到下午她就不行了。硬撐的結果便是被同學抬到保健室的床上休息。
上數學課,聽幾何,哇勒,腦袋不能集中。
上國文,讀赤壁賦,更慘,她昏昏欲睡,哪裡管得著蘇子與客在船上說了什麼。
平時坐教室上課都已經力不從心,更休談室外的體育課與軍訓課了。
體力差的流蘇時常坐在陰涼的樹蔭下看著球場上的同學們打球流汗,她無法加入其中,課後的活動又無法參與,漸漸的,便與同學朋友疏遠起來。
她覺得寂寞。
十七歲是容易陷入憂愁的年紀。
她開始愁眉不展。
唸不下書,又無法與同齡朋友玩在一起,兼之時常為病毒細菌所擾,再開朗的人也很難不變得憂鬱。
在與家人討論過後,流蘇決定暫時休學。
她想先把身體養好,再重新回到校園,回到應該屬於十七歲青春活力四射的族群中。
辦妥了休學,流蘇成日待在家裡。
沒有生病的時候,她每天必須服四次藥,早、中、晚、睡前各一次,每次吃十幾顆不同顏色的中藥藥丸來調養身體。
在家裡待煩了,很想出去。但聽說最近感冒病毒又開始大肆流行,一出門到公眾場合又怕被傳染。
一染上病,非又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不止。大好青春都在床榻上消磨,她是怎麼想怎麼不願。
百般無聊的流蘇躺在房間床上翻著少女漫畫,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不是很有興致。
流蘇的爸媽見她這樣,怕她悶出病來。
商議後,他們決定讓流蘇到宜蘭鄉下老祖母家住一段日子,鄉下空氣好,也較適合休養。說不定流蘇在鄉下住一段時日,身體就會強健起來。
就這樣,週末,流蘇一家子特別撥出空來,帶著流蘇到鄉下老祖母家去。
流蘇去過宜蘭老家,但那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是在她孩提時候,她的印象不深。
大抵那是個青山綠水的地方,人煙杳杳。
未生病以前,流蘇喜歡城市更甚鄉間。
城市裡五光十射,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鄉下有什麼好?雞鳴狗吠,老死不相往來,無聊透頂。
她睡在房車後座,無心看風景。
反正看來看去不是山就是海,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多想和朋友們一塊出去飆車,坐在後座,抱著少年的腰,盡情的呼喊,把多餘體力都融化在夜風中。
她多想和朋友們手拉著手,打扮得時髦漂亮,一塊上西門町壓馬路去或者到華納威秀看電影並在演唱會上與一群明星崇拜者一起搖頭尖叫。
多想多想瘋狂的揮霍青春,但上天不再允許。
流蘇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抑鬱不歡。
睡了三回,醒了兩回,再醒來時,車子已經駛進一條山路裡。
她看向窗外。
單行車道兩旁是兩大片蓊鬱的相思樹林。
正值夏天,相思樹梢上開滿了黃色的圓球狀小花。
天氣很好,聽得見樹林中夏蟬鳴唱。
流蘇將車窗捲下,讓風吹進車裡。
風很涼。
流蘇的媽媽從前座探過頭來。說:「快把車窗捲上來,妳不能吹風,小心晚上又頭痛。」
流蘇訕訕然捲上窗戶。
非得到失去健康,才真正願意承認健康是無價之寶。
沒有健康的身體,寸步難行,一切都免談。
流蘇嘆了口氣,決心要好好將身體養好。
就把這段時間當作休假日吧!如此一想,對鄉下老家也就少了幾分排斥感,多了幾分情願。
她還年輕,有著許多的美夢未作。
她希望能夠快快回到城市中,回到以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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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一年的夏天,十七歲,那知了鳴唱不休的季節裡,她遇見了那個人。她的人生也因他而有了變化。
流蘇永遠忘不掉那年夏天,她到鄉下祖母家的那段日子所發生的一切。
她記憶之深像是象牙刻鏤的章印上丹朱色印泥,密密蓋在她心田上,愈是想抹去,那印子就愈是清晰、擴大散漫到整片心頭,揪得她的心幾乎要擰起來。
此後她常犯心疼。醫學上找不出毛病,但是痛起來時,時常暈死過去。
那是心理上的問題。
只有她知道原因出在哪裡。
那年,她剛到鄉下。
祖宅是一棟三合院紅磚平房,住著大伯父一家人與奶奶。
流蘇父母送流蘇到鄉下,陪了她兩天後,星期一早晨便開著車回家,放心的把獨生女兒交給其他親人。
而大伯父一家也不負他們所託,他們呵護她如一珍貴的塘瓷娃娃,對她百般照顧。
堂哥堂姐都比流蘇年長,流蘇是家族裡體弱多病的小妹妹,自然得到最多憐惜。
老奶奶對小孫女更是寵愛得不得了,噓寒問暖無不周到。
流蘇在這裡的適應不良逐漸被親人的熱情給沖淡。
但白天,伯父伯母堂哥堂姐皆出外工作,家中只餘老人家、流蘇,與一隻看門的土狗小皮球。
老人家畢竟上了年紀,坐在安樂椅上便打起瞌睡。
流蘇是個靜不下來的少女,鄉居生活對她來說實在太過平淡閑靜。她正是暢飲可樂蘇打水的年紀,怎甘於坐下來安品一盅清茶?
幾天下來,按耐到午后,再也閒不住,覺得椅子上似有蟲在咬她屁股,她坐立難安。
擱下喝了一半的藥碗,她到後院尋寶。
熾熱的太陽曬得她頭昏腦脹,找到一頂手編草帽戴上後,又在車房裡找到一輛陳舊的腳踏車。
使盡全身力氣才將舊車從車房裡拖出來。
她蹲在一旁端詳。
流蘇沒騎過腳踏車,也沒試過自己的平衡感到底如何。
她覺得好奇。
拿了條抹布將車上的灰塵、蛛網拭淨,丟開抹布便跨騎上去。
勉強踩動幾次踏板,身體卻搖搖欲墜。
掉了下來,她不死心,喘著氣又爬上座墊,但沒兩三下又掉下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試了又試,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她將車騎了出去。雖然騎得歪歪斜斜,險象環生,但她一點也畏懼,她是個貪玩的女孩。
老奶奶還在前廳裡打瞌睡,流蘇牽著車到前院去,吆喝了一聲。
「阿嬤,我到附近逛逛。」
老奶奶似聞未聞,含糊咕噥了聲,流蘇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而貪玩的心驅使她放任自己出門遊蕩。
出門時,小皮球朝她吠了幾聲。
流蘇繞過小皮球,牽車離開三合院。
附近是一片山林,稀稀疏疏錯落著幾戶人家,流蘇很自然就走進那深山小徑之中。
在小徑上,她跨上車,很吃力的保持著平衡,並用力踩踏板。
車子一動,山林的風便迎面吹來,涼涼的撲在臉上,舒暢得不得了。
流蘇愛上這感覺。
她沿途欣賞著林景山色,山中分歧的小徑多不勝數,但她無心去煩憂。
耳中聽到淙淙流水聲,她好奇心大發,想進深山中找出那清溪流水。
腳踏車拐彎抹角的其了一段路,她覺得心臟開始有些痛,很喘,不得不停下來,在路邊休息一會兒。
一輛四輪大車朝她鳴喇叭。
她抬起頭,看見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正朝著她這方向開過來。
她連忙牽著車站到路邊讓車子通過。
轎車車窗一片漆黑,且加有布幕,她看不見車裡的人。
眼睜睜看著轎車絕塵而去,她也沒留心特別注意。
腳踏車牽了一段路,覺得累贅,所幸暫將車子扔在路邊,她則鑽進林中四處搜尋著水聲來源。
但不知是耳力出了問題還是怎麼著,她彷彿聽見溪水聲近在耳邊,一會兒又彷彿隱匿了起來。
就在這狀似要尋著,卻又尋不著的過程裡,流蘇迷失了方向。等到她發覺自己已經找不到自己來時的方向時,她慌張起來。
一慌,事情變得更糟。
她像一頭小鹿一樣,在樹林中到處亂闖,卻始終闖不出這一片蓊鬱林野,回不到原來的小徑上。
她體力在四處闖蕩下已感透支。
她唇乾舌燥,渴望飲一捧清水。
她覺得眼冒金星,心中頓失頭緒。
她無助窘迫,此刻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能夠帶她走出這片林,她都會把他當作英雄。
但是很遺憾,這次的迷途,沒有英雄出現來解救她。
流蘇拖著疲累的雙腳在林中兜著,希望能夠走回小徑上。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林木只剩稀疏幾株,流蘇眼睛一亮,知道她走到了樹林的盡頭。
她走出來了。
走出林中,入目處是一大片美麗的花園,植滿了形形色色,各種美麗的花朵。流蘇勉強分辨出幾種常見花卉,例如玫瑰、薔薇、石竹之類的,但還有更多她認不出來的,美麗花卉填滿她的視線。
她來到童話故事中的神秘花園了嗎?
流蘇不禁浮現這念頭。
她讚嘆的望著花園。
花園廣闊一望無際,花園中央有一棟白色小洋房,兩層樓建築,屋旁有一座噴水池,水池旁有一張白色小圓桌,兩隻雕花白色椅子。桌上有一杯飲料,透明無色,像水,玻璃杯緣沁著細碎的水珠,看樣子是剛放下不久,還冰鎮著。
流蘇用力嚥了口口水。
上一秒還想故作矜持,下一秒她的身體已經違背她的意志,為著求生的本能撲上前去,捧起那杯冰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灌進嘴裡。
等到杯中液體全數進了喉嚨,想吐出來已經來不及,流蘇用力咳嗽,一張小臉剎時漲得緋紅。
好辣、好苦,這熱辣辣的東西不是水,究竟是什麼?
毒藥?
流蘇臉一陣青白,她想她是喝一杯毒藥。
是誰這麼壞心眼,要這樣害她?
誰與她有仇?
她這麼可愛誰捨得害她?
她滿腦問號。
突然一陣笑聲從中切入她腦波中,她困惑的抬起頭四處尋找,不料一道水柱往她噴來。
她閃避不及,滿頭滿臉,從頂至踵被噴得濕漉漉。
水珠一滴滴從髮稍滴下來。
應該要覺得冷,但先前喝下的不知名液體在胃部發作,一股熱力從腸胃擴散到四肢百骸,她又覺得有些熱。
她警覺過來,為了壯膽,她大喊。
「是誰?什麼人在這裡?」
在她還不及反應的當下,一道白色身影急竄到她面前,一雙黑眸專注的打量著她,有些不確定,又有些玩笑意味地說:「這才是我該問的問題吧?妳是愛麗絲嗎?否則妳為什麼闖進我的國度?」
流蘇抬起頭來,發現站在她眼前的白影子是一個清瘦俊逸的年輕人,看起來比她大幾歲,頭髮有些長,一雙黑瞳不曾自她身上移開。
白花花的太陽曬得她有些呆滯,她覺得她應該就是愛麗絲,可是愛麗絲是因為兔子的帶領來到了夢的國度,而她又是為什麼原因來到這花園王國呢?
她在夢遊?
「嗯,回答我呀,妳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看見空酒杯,他又嘀咕:「還偷喝了我的酒。」
流蘇答不上來。她大舌頭的說:「呃,我不知道,我頭暈暈的……」原來那是酒啊,難怪那麼辣。
酒力一發散,濕衣服讓流蘇四肢哆嗦,她看來看去,看見他手裡的水管,有些生氣地說:「你為什麼噴濕我?很冷耶——哈啾、哈啾!」
白衣服的年輕人一點悔意也沒有,見她猛打噴嚏還哈哈大笑。
流蘇惱怒,撲上前要打他,孰料雙腳不聽使喚打了結,拌到自己,摔到地上。
她摔的很重,呻吟了一聲。
疲累、酒力,讓她失去意識,昏倒在花園裡。
(文章太長,pixnet似會截文,待續!)